妙手著传奇唱尽世上情 ——寻访清代剧作家李芳桂故里

“奇葩异卉多景况，竹影参差过粉墙。水自石边流出冷，风从花里过来香。”

“酒家两岸青帘绕，落花迎风红雨飘。渔舟棹唱惊飞鸟，牧童骑牛过小桥。”

……

至今，在流行于渭南地区的碗碗腔皮影戏中，这些经典剧词仍在传唱。韵味悠长的剧词与缠绵委婉的声腔水乳交融，为听者展现出动人的情调。

撰剧者何许人也？清代渭南县（今渭南市临渭区）人李芳桂。

1748年，李芳桂出生在渭南县李十三村，在耕读之余创作碗碗腔皮影戏剧本。李芳桂创作的剧本丰富了碗碗腔皮影戏演出剧目，提升了这一民间文化的艺术价值，推动了陕西地方文化和戏剧事业的发展。7月23日，记者来到李十三村寻访剧作家李芳桂的故事。

传古今之人情事理

生命力旺盛的碗碗腔皮影戏在大荔、华州等地有深厚的群众基础。每逢庙会节庆，村民都会邀请碗碗腔皮影戏艺人演出。皮影戏文戏身段动作，无异于人；武戏跌打砍杀，活人万不及矣。碗碗腔优美动听、缠绵委婉，就像从远方而来的潺潺溪流，令听众陶醉迷恋。

也正因此，碗碗腔皮影戏这种民间艺术形式吸引了李芳桂，他决心为民写戏、为事立言，反映群众生活，书写群众故事。

根据社会现实，取材百姓生活，李芳桂相继创作了《春秋配》《火焰驹》《紫霞宫》《香莲珮》《如意簪》《万福莲》《玉燕钗》《白玉钿》八本戏和《玄玄锄谷》《四岔捎书》两折戏。

李芳桂的新戏一写成，碗碗腔皮影戏艺人便立刻排演。当时，艺人将这八本两折十部剧作称为“十大本”，并以能否准确排演表现“十大本”剧作旨趣作为衡量艺人水平的标准。

“十大本”不仅为艺人所排演，也在文人中作为文学作品传抄。蒲城县举人张维仁楷书抄写“十大本”并能弹唱，常称“秋岩（李芳桂号）的戏曲是用刀笔解剖社会”。在李芳桂的影响下，当地相继出现专为碗碗腔皮影戏撰写剧本的“渭北派”剧作家群，他们创作了《十才子》《金碗钗》《蝴蝶媒》等剧。李芳桂还与艺人改革创新了碗碗腔曲调和声腔，为碗碗腔皮影戏建立了独立的舞台美学体系，被群众称赞为“时调新腔”。

“十大本”在全国各地多有移植流传。《火焰驹》成为秦腔中的经典传统剧目，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秦腔大家，并被拍摄为秦腔电影在全国放映。陕西戏曲工作者将《万福莲》改编为《女巡按》，在陕西历演不衰。此后，戏剧家田汉先生在《女巡按》基础上，编创了京剧剧目《谢瑶环》。《春秋配》则多以京剧、秦腔、豫剧、蒲剧等剧种演出，其中的《捡柴》《掀涧》常以单折演出，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。

李芳桂和李十三村

明洪武年间，李十三村始祖迁徙至渭南县小钟村，李家人丁兴旺便分居成庄。因始祖在原籍排行十三，人们便将此村改称为“李十三村”。始祖有五子分为“五门”，李芳桂为二门的第十四世人。

人们提起李芳桂的戏，常说成是“李十三的戏”，因此便将“李十三”误认为是李芳桂的名字。还有一种说法是“为贤者讳”——受群众爱戴的名公在逝世后，人们取其做官地名或原籍地名代称尊号以表敬重。多年来，在李十三村，村民对李芳桂非常尊崇。

李世民今年86岁，是李十三村五门第十六世人。2000年前后，李世民续修李十三村族谱并补录遗缺部分。“我们李十三村已有600多年的历史，每门中均有杰出人才，李芳桂就是其中之一。如今，我们重修族谱目的就是让后人铭记先辈遗存的文化智慧结晶。”李世民说。

李十三村村民李天喜保管着“十大本”手抄本，村委会专门购置保险柜存放手抄本。“一般人要求看这个手抄本，那是不可能的。毕竟这些纸张已有几百年历史，每拿出来一次就会损坏。我们李十三村村民认为这是无价之宝。”李天喜说。

每年农历六月初六，李天喜都要将剧本放在室外晾晒。“老人经常说，六月六晒东西好，因此每年要赶着六月初六晾晒，以防出虫或发霉。尤其是旧书，必须要晾晒才能防止虫蛀。”李天喜介绍。

陕戏之乡助力乡村振兴

近年来，李芳桂的文化价值逐渐被人们所发现。在李十三村，老人们几乎都知晓李芳桂的故事，他们亲切地将李芳桂称为“举人”，更因为村里出了这样一位文人而自豪。村民会定期清理李芳桂墓地周围杂草，当地的碗碗腔皮影戏艺人、文学爱好者也时常慕名来此纪念先贤。

李十三村以“陕戏之乡”为文化品牌，每年举办李十三戏曲艺术节。5月15日，渭南市临渭乡创学院邀请知名乡创专家，以“文化振兴”为主题在李十三村开展乡创培训，分享乡村美学和非遗文化实践经验，助力临渭区有效推进乡村振兴。

在培训会上，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副研究员沙垚说：“李十三村以剧作家‘李芳桂’为文化IP，并保留有渭北少见的湿地，有助于在乡村振兴中将文化传承、生态建设与产业发展融为一体。我建议李十三村发展民间团队致力于‘李芳桂’研究，组织业余剧团演出‘十大本’；政府等相关部门组织戏曲文化节，并吸引现代艺术形式进入李十三村，实现艺术聚集融合发展。”

李十三村村委会副主任李新超说：“我们现在主要在做村史以及李芳桂相关史料搜集工作，为村史馆和李芳桂纪念馆做基础性的材料整理。在做好文化事业的基础上，我们计划以‘李芳桂’为文化品牌载体推动观光农业和亲子研学产业发展，促进乡村集体经济发展。”仵永杰